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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跨過了上船前的最後一階,阿智扛著背包,上到要載他去外島的軍包民船─合富輪。雖然,船還在停駐的狀態。但在船上已無法回頭的阿智,覺得此時台灣與他的距離,已有如咫尺天涯般遙遠。

 

    找到自己要下榻的臥鋪,阿智把厚重的行李卸下。為了舒緩一下緊張、不安的負面情緒,阿智決定,暫時在船內隨處晃晃。

 

    合富輪船艙裡,雖然不算寬,但該有的初階娛樂設備倒是應有盡有。有零食販賣部、熟食區、唱卡拉OK的點唱機台,甚至是大台電玩,到讓船內滿滿的菜兵,暫時忘去要前往外島練功的煩惱。

 

  只要沒下船,在踏上外島陸地前,船上進行的所有娛樂活動,都是絕對被允許。就像電影賭俠裡,海山尋找的公海一樣自由。

 

    (不 過,大家神經也太大條了一點吧!)此時,阿智又拿出拿手的杞人憂天思考模式,對正在忘情高歌、跟合富輪老闆狂點啤酒加保利達的菜兵們行為感到不安。深怕這 些不知天高地厚、行徑過於樹大招風的菜兵同梯,會讓在同一艘船上的老兵跟長官不爽,進而拖累到自己跟其他比較低調的菜兵們。

 

  阿智想想,眼不見為淨,還是去甲板上吹吹風吧!於是,走出船艙,到甲板上看看仍只有一線之隔的台灣。

 

  從船上往下,看著基隆港海關相連的階梯。阿智也看到其他陸續上船的軍人,只是,感覺的出來,這些後上的人,絕對不是初心者,而是經驗值蠻高的老鳥。阿智不禁緊張的嚥了一下口水。

 

  果然,上船的老鳥們氣勢就與眾不同。而且,看到那些巴著卡拉OK麥克風、大台電玩機台不放的菜兵種種行徑時。他們的嘴角,好像都不約而同地掠過一抹冷笑。看到這個畫面,阿智突然覺得外島老鳥們,就像Online遊戲裡會殺同樣是玩家的「紅人」般,在等菜兵岀新手村後,好好來料理初心者的黑暗構想。

 

  想到這裡,阿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。

 

  偏偏,在這個胡思亂想的當下,換帖的外島落難好友志偉卻不見人影。阿智本想找他好好聊一下。志偉卻好像在玩辛棄疾詞裡「衆裡尋他千百度」的意境,就是找不到人。

 

  就在這時,船長用了船上廣播:

 

  「各位軍中弟兄與前往馬祖的旅客你們好,開往馬祖的合富輪,現在要出發了。根據天氣預報,今日海相為小浪,若有身體不適者,請事先做好防暈準備,也預祝你們旅程愉快」

 

  (並不是去玩,是要被怪電,要愉快……很難)阿智在心底再度OS。

 

  

  船緩緩的開了,不自覺走到頂層甲板,看著台灣夜景最後一眼的阿智,目送越來越遠的基隆港。

 

  在船上抬頭看著上空的星光,感覺群星就和電視星光大道參賽者一樣燦爛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但阿智心情上,倒沒有因為燦爛的星光而開朗多少。阿智猜想:外島沒啥光害污染的星光應該會更漂亮,但心情也會更黯淡。

 

  這時,船突然急加速,看來,合富輪是出了基隆內港了,正在盡全力向目的地飆速中。

 

  有些搖晃震盪的船體,讓在甲板上的阿智有些頭昏,雖說阿智自認還算懂點水性,也吃了暈船藥,但這種上下擺動的感覺,還是搞的渾身不太對勁,決定暫回艙內坐著休息一下,然後趕快回臥舖休息。

 

  回到艙內,剛剛搶著玩大台電動的菜兵不見了,狂灌酒、嗑泡麵、搶麥克風唱歌的菜兵也消失無蹤了。看的出來,菜兵們不只是從軍嫩,搞不好連坐船搖擺都是第一次咧!想到這裡,阿智負面情緒倒是消退不少,心底倒出現一陣陣的偷笑之意。

 

  突然,一股尿意湧現,阿智便隨搖晃的船體,晃到洗手間打算來撇個尿。

 

  沒想到,廁所裡面的小便斗,居然有泡麵絲跟魚板。看來,這應該是某個菜兵嗑完泡麵外加灌完保利達後,禁不住劇烈海上搖晃所致。小便還看到別人抓兔子留下的物品,阿智只能心裡暗幹:超衰!

 

  避免一直看噁心的畫面,阿智稍微把目光拉高上小號,卻看到小便斗上方瓷磚貼著一個警示打油詩:

 

    拳打腳踢三字經,新兵頭眼冒金星。老兵罪刑也不輕,新店軍監早點名

 

  (這是怎樣?外島的老鳥怪會體罰我們初心者?不是吧!)好不容易淡忘不愉快的阿智,看到這個打油詩,負面情緒再度湧現。

 

  「匡匡!」這時,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,大概又是合富輪突破了一陣大浪往前行吧!惦記「新兵頭眼冒金星」的阿智,隨這陣震動,晃岀洗手間,一路晃回自己的臥舖。

 

  平躺在臥舖的阿智,極力克制剛剛產生的不安情緒跟嘔吐之意。但老鳥紅人的畫面、離島星空的畫面、一堆嘔吐物的畫面,卻全部交織在阿智的腦中,揮之不去。

 

  阿制只能側躺,透過窗外映岀的星空與黑夜一色景象,用寧靜的夜景,來努力平復自己的思緒。

 

  但,就像合富輪的柴油引擎運轉聲般,阿智的思緒沒有停下來。在船上的這晚,阿智退化成新手,消不去的緊張感,隨著上下擺動的合富船體,在長夜裡獨自地進行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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